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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过秋泛起凉,深邃微白的蒙蒙天光保持住苍茫美妙的一刻。
二宫却看似有些紧张,坐在驾驶席上用手指敲打方向盘来回张望。樱井去便利店带了两个菠萝包和热咖啡,二宫干巴巴咬了一口,又垂头丧气放回去了。
樱井似笑非笑,知道他紧张原因在何。今天HIKARI正式离开孤儿院,领养手续生效,领养人的名字写了两个,即便二宫认为樱井不必特意掺上一脚,但樱井一向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当日说好了共同承担,这事他有责任与二宫同乘一舟。亦是他甘愿。
两个人起了个大早,孤儿院还没开门,两人冻得不行,只能在车里慢慢等。樱井买早饭回来顺手捎了一本日经,在二宫旁边一本正经翻着。硕大的封面2 shot被二宫瞄着了,他不动声色打了个呵欠,脑袋歪过去,问:“你觉得你弟弟拍杂志照好不好看?”
樱井面不改色,也不回望,他耸耸肩,说:“挺有天分,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拍。”
二宫笑了笑,说:“那也不看我旁边站了个谁,总不能给你丢脸。”
这次的日经访谈是以青空两兄弟共同经营家族企业为视角,采取对谈模式,背景放在了樱井那间社长办公室。两个沙发斜开弧度相对,他们的对谈要铺满整整两个页面。这是二宫第一次接受取材,樱井本打算之前给这位素人写份台本,哪知他弟弟嘴巴甜起来就算满腔火车也能逗得记者发笑,樱井着实操不上心。对谈气氛融洽,至少杂志上所写对话都是出自肺腑,每句接话间的空隙,都能从对方眼神中会意。电影进度过半,应该在入冬前就能杀青,档期定在明年夏天,而伴随《灵魂之歌sp》在季度旬榜上获了好成绩,二宫的双重身份也遮不住了。
冲击最大的是吉野,二宫身份曝光后她甚至三天都没敢跟二宫对视,她觉着需要整理整理思路,这种上司变偶像的戏码连多拉马都不怎么演,艺术源于生活,她算是看透了。一看透,心里那点小崇拜思想又开始雀跃了,时不时往二宫那跑,顺带当个社长传话筒。
这都是入秋后一系列接踵而来的事,二宫连续一个月没怎么休息好,时常腰疼胃疼,樱井对他的工作态度不敢干涉,连车上都备着给他垫腰的东西。直到二宫sp工作结束,这才拿上司身份耳提面命,要给他批个小假期。
小假期从接HIKARI酱回家正式开始。
如今孤儿院设施完备,不像二宫他那个年代,连画漫画都是偷着藏着。孤儿院院长也是个漫画迷,HIKARI出名以后经常会有慕名前来看她的人,为了让她静心创作,大部分的书迷都由院长亲自招待,送些签名和小礼品回馈,俨然一副经纪人架势。
起初二宫要收养HIKARI并未被院长看好,二宫才三十出头,就算能给HIKARI一个施展才能的空间,但很难给她一些类似家庭温暖的亲情东西。人生很长,未来行走不易,关键要抓着正确的人。这段时间二宫寻空子都会过来,而HIKARI也只有同二宫说话时,才少了抗拒他人千里之外的某些情绪。
因为二宫懂她的画,能看穿她明明酝酿在笔尖还未画出来的东西。
HIKARI的明显改变,成为院长让步的原因之一。即便她得知两位监护人都是男性且为异名兄弟,终究是吞回那些欲言又止的话。
HIKARI今日戴了条红色围巾,院长推着轮椅,两人在晨光中看过来。樱井定了定神,打开车门走下去。
大概很少看二宫穿这么一板一眼,HIKARI似乎淡淡勾嘴笑了笑,比了个口型说不适合你。二宫扯了扯衣领,说还不是为了帅给其他人看的。
樱井帮忙搬HIKARI的行李,还有些需要签字的手续就由二宫去着手办。HIKARI静静坐着,阳光摇曳着镀在她暖绒的红色围巾上,围巾朝上拉了拉,可以遮住半张表情。
樱井倒有点小局促,刚刚不过逞英雄在二宫面前佯装平静,他的紧张程度其实不亚于于二宫。HIKARI盯了盯他,低头咳了一声,她好像说了句什么。
樱井凑过去,示意她再说一遍。HIKARI努努嘴,小声说:“我……一会儿想去个地方。”
二宫出来的时候樱井和HIKARI在下黑白棋,两人身上都映着明媚的光影。HIKARI话仍旧不多,但她肯和樱井互动,说明在大脑里是接受了这个角色——或许和这些时日二宫潜移默化给樱井刷存在感脱不了干系。HIKARI有一定的意识,她没有问樱井和二宫是什么关系,也没有提为什么监护人会是两个同性,更没有特地描摹未来是什么。
她把信任全番给了二宫,她的信任里包含了对上述那些疑问的自我解答。难能可贵。
HIKARI想去的地方在郊区动物园,她说她曾在网上追过一个企鹅饲养员的blog动态连载,银龙赏成名后,她机缘收到了这位饲养员给她写的明信片,信上希望她能去看一看园里刚刚出生的企鹅宝宝,并给它们起一双名字。
这估计是二宫成年后头一回去动物园,同理樱井。动物园里的气氛,要么亲子团,要么情侣党,他们三个人穿梭进去,难免吸引眼球。樱井还故意买了根黄色气球,线头系在了轮椅车边上,算是竭力融入气氛了。
那企鹅馆饲养员知道HIKARI要来,老早候着。她说本来电视台还要来取材,不过被她挪后了一天,比起电视曝光,还是见偶像比较实在。
企鹅有一种特征是不能飞翔。
饲养员说在看过HIKARI酱的《向天空飞》后,仿佛她自己也变身成为这些向往天空的燕尾服绅士。
那两只企鹅宝宝被饲养员抱在怀里沉睡,四仰八叉。
刚出生的小企鹅还没有成年企鹅的轮廓,就连融入自己的种族也需耗费一定时间。
期间最感兴趣的竟然是樱井,他小心接过其中一只,低头边瞧着企鹅脸笑边说好厉害。HIKARI开始不太敢用手摸,二宫只让她试着摸摸脑袋,她犹豫片刻,听从了。
饲养员狐疑问:“你们是亲戚吗?”
樱井冲她笑了笑,说:“是家人。”
饲养员小姐姐递给HIKARI一张白板,请她为企鹅宝宝赐名,顺带能画点什么就更好了。HIKARI握着笔,迟疑着开始涂涂画画。她先画了两只企鹅宝宝,两只宝宝头靠头,之后从两只企鹅宝宝脚下乍现了两个人,也做着和企鹅相同的姿态,依旧头靠头。
HIKARI说:“这只叫樱井,这只叫二宫。”
一旁樱井脸一愣,破罐破摔说:“怎么看也该这只叫樱井吧,旁边那只小小的发育不良似的,跟你村冈老师比较像。”
二宫却说:“你小时候本来就是豆丁,要懂得用长远的眼光看问题知道吗?”
樱井悻悻,说:“那好。”他拍了拍那只与他同名的企鹅兄弟,“以后照顾好你家小二宫,它要是欺负你,你就……用嘴戳它。”
饲养员小姐姐被抖乐了,说:“你们这就称兄道弟了以后可要常常来看它们呀。”
樱井点头:“那是一定的,我还得看着我兄弟结婚生企鹅呢。”
被二宫狠狠瞪了一眼。
HIKARI之后会去上特殊学校,她的漫画事业不会终止,这是一个新篇章的开始。
樱井的意思是让她先住到本家去,樱井奶奶静养在家也缺个说话的人,矶贝先生再怎么能耐也同她说不了体己话。樱井奶奶早早闻了风声,即便她白日大部分时间还得静卧休息,可一得知家里添了人气,仍忍不住起来张罗厨房。
二宫认为樱井这么完美的一条龙服务背后定有猫腻,樱井趁超市采购期间用手去掐了掐二宫的腰,说:“难得假期,你不想跟我多待会儿?”
二宫被他弄得发痒之时,HIKARI一句“酱油还买吗”的声音冷冷从背后传来,惊得两人差点撞翻了旁边的卫生纸架。乃至采购完到会计回家,二宫都保持距樱井一米远。
一条龙服务的猫腻在饭后把持不住了。
HIKARI酱和樱井奶奶回房说话,留得樱井二宫在厨房洗碗。樱井倒好,直接把厨房门啪地一锁,这下说什么都方便了。
二宫满手泡沫,举起来故作提防:“目光险恶,不怀好意。”
樱井眼睛眯起来,过去攥住他手腕:“是了,我准备劫个财,再劫个色。”
二宫一掌呼开他:“别闹,我都累一天了。”
樱井松了手,站在二宫背后替他揉肩膀,嘴里喊着弟弟辛苦,可揉着揉着本能性不老实,他箍住二宫的腰盘,收紧手臂。在他耳边沉声叫NINO,NINO。
成功把二宫耳尖弄红。
岂料二宫回头,张牙去咬了口樱井的鼻子。樱井发出笑场时的一声“喂”,又按住二宫的说,说:“好了好了,我知道在家呢,我敢造次吗我?”
二宫瞥他:“打什么主意呢?”
樱井亲了亲他脖子,说:“我订了两张机票。”
“去哪儿的?”
“伦敦。”
“伦敦?”
“嗯。”樱井轻轻说,“你要不要跟我再回去看看?”
二宫沉静地打开水龙头,接着洗碗:“看什么?庄园都不在了。”
“我知道,我就想跟你再去一次,我之前还收到了大学同学会的邮件,时间赶不上,估计也去不了,后来想到,我这不是还有你这个同学弟弟嘛……”
二宫说:“我看你只是假期自己闲不住。”
樱井不放弃:“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不用安排,全部交给你哥就行。”
二宫沉默了一阵。樱井还在后面磨他。
“……飞机什么时候的?”
“后天晚上。”
“你这是先斩后奏?”
“嗯感觉这样成功率比较大一点,毕竟你会心疼机票钱。”
二宫擦了擦手,说:“……后天我要去台里跟电影监督开个会,之后应该没事了。”
樱井眼睛顿时亮了亮,转瞬他又歪了歪脑袋:“我亲爱的弟弟,你至少应该表现出一点高兴、激动或者欢呼雀跃的表情吧,你现在淡定成这样,就跟我们谈了十年八载似的。”
二宫说:“得了吧,要是谈了十年八载你可能直接开直升机来运我,我也不一定会去。”
樱井打什么心思二宫大约猜得到,二宫的确嫌麻烦,有了假期也想在家养蘑菇。估计是他前段时间作息问题搞出的小病小灾触着他哥的哪片逆鳞区了,这才给他安排一场健康养生的跨境之旅。
二宫最近因为工作关系认识了许多圈内人,以前樱井走动的人脉现今也逐步由他接管。
西野的那些旧新闻不再成为圈内谈资,沉寂数月之后那人也恢复日常工作。他这一跤跌得惨,可爬起来速度之快,就明了他底子硬,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他甚至动用法律手段,要起诉那位爆料他的三流小演员名誉侵权,如今杂志社都不愿跟进后续,索性留他一人一台唱足戏。
二宫这日再见他,发现他瘦了不少,整个人依旧萎靡不振。本在廊间遇着二宫可以拐个远路,偏偏那位映画导演在远处叫了声他的名字。二宫瞧见西野背脊一僵,徐徐侧过脸,盯上了二宫的眼。
二宫没看他,只朝远处的监督微微笑着。不自主起了些许薄汗,脚下步子倒停了。西野望了望那监督,又看看二宫,冷然笑了一声。他走过来,终究免不了开口寒暄这一环。
“好久不见。”西野漫不经心道,“村冈老师作品大卖,我还没来得及说上恭喜。”
二宫淡笑,回了句:“谢谢。”
“对了,替我向高桥先生问好。”西野低头调节着他腕表的松紧度,说,“……就算下次他要找私家侦探,也得记得找个口风紧的。”
二宫脸一滞,仍轻描淡写接招:“西野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西野垂下手,脸上的笑敛了,他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因果报应还得看天意。希望村冈老师好自为之,管好身后的人,免得届时东窗事发,你保不了他。”他顿了顿,低声道,“你哥哥也保不了。”
映画监督见二宫脸色不对,一连串的剧情探讨全然不在状态。
监督笑着说:“刚樱井先生给我打电话让我早点放你回去,听说你正在放假,把你叫过来确实是我不对了。”
二宫掐了掐眉心,说了声抱歉。
他起身离开会议室,去洗手间洗脸醒神。踟蹰了三分钟,他神思没能调转,反而愈发觉着西野话里有话。
突如其来的情绪触及,让他失掉了一瞬冷静。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二宫都未曾再去回忆涌井去世前的那些事,那三年内他不单没有画出任何一部后续作品,还眼睁睁看着一代漫画名师度过了生涯内最为黑暗糟糕的时期。这些事只有他和高桥知情,就连对樱井他也只字未提。眼下他不确定西野知道了什么,按照那人一贯姿态,如果不是过分杞人忧天,那这应该会成为一场恶意报复的前奏。
乒乒乓乓电话震了震,樱井打来的。二宫定了定神,接起来,说他这边差不多了。
樱井还在家里收拾东西,问二宫这个要带吗那个要拿吗,分分钟樱井奶奶上身。
二宫听着那声音,先前心里竖起的冰墙像遇着暖炉融掉三分,他缓了缓声,叫了句翔桑。
“嗯?”樱井那边声响不小,“啊我忘了拿肠胃药,得给你备着……你要说什么?”
二宫握着听筒,太阳穴突突跳着让他大脑发沉。
“……NINO?”
二宫“噢”了声,说:“没事,就回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练出了默契,就算隔着电话樱井也能猜出些端倪。一般二宫不说,樱井就不问,只是那人会很温和地讲点乱七八糟的来分散注意力。比如他说他给自己待机桌面换成了企鹅宝宝,还说以后饲养员小姐姐会把宝宝们的生长状况及时汇报过来。
二宫瞧他真把那企鹅宝宝四仰八叉的模样当宝贝,没忍着槽了他几句。二宫还能吐槽,估计是没什么大问题,樱井一手搭过去勾他肩膀,说:“我们出发。”
出发前二宫被樱井强行关闭手机通讯状态,说玩就该有个玩的样子,即便那家伙仍是在登机前发了条ins虐遍众狗。
飞机要飞十多个小时,基本一上机两人一阵爆睡。樱井这人比较注重旅行过程,所以在飞机上一定要补足睡眠,才能在旅途上发挥主导人作用。二宫则不然,他睡了三个小时就昏得不行,必须拿出掌机提提神。
深夜飞机内很安静,樱井一个怔忪醒来,旁边只有一方蓝幽幽的光,映出二宫清透的眼睛。
这种借机蜜月旅行一般的作祟因子在他心里发酵,他蹭过去,在二宫脸颊上啾了一口。
二宫嫌弃地用手抹掉,樱井来劲了,又去啃他的鬓角和耳朵,二宫用掌机去挡了挡,樱井就靠过去看他玩游戏,时不时还给他胡乱支个招。
“NINO。”
“嗯。”
“你就不怕我绑你去英国结婚?”
二宫手一抖,耳机落了一只,他惊吓度不小,说:“奶奶回去还不打断你的腿。”
樱井在不明就里地笑,他说:“我有点高兴,你没拒绝我。”
“翔桑。”
二宫扯掉另一只耳机,不知道樱井的诗情酒兴是怎么抒发到这个层面的。他看着樱井,半皱了皱眉。
“我知道。”樱井说。
他有些意兴阑珊,伸手握住二宫的手指,扣了进去。
“不过你今天可以把这话记着,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刚才我说的这话,随时生效。”樱井笑了,他摩挲着二宫的手背,辨识上面一点一寸的纹路,他接着说,“一辈子太长了,可我就想栽你手里。”
TBC
希望20章能写完,其实也没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