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言微中

失效文章可从凹三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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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2)黄色大门 29

大学和高中不同,选择怎么度过的方式也是因人而异。这点上二宫和樱井就有着极端差别,樱井刚入学没多久就被拉进校内新闻社,起因是一张小传单外加几个学长学姐的一眼相中,就这么被生生坑了进去。

没想到几周后他就混成了干部。课内课外,时间能划分成秒。应该说樱井这个人,根本闲不下来。要让他跟二宫一样每天课上听听睡睡,课下副本抢boss,又课上听听睡睡,再课下攻防指挥PVP,他应该过上一天脑袋就炸了。

从这个层面上看,两个人都属于不同方向的厉害。

二宫在他那科系里,横竖就锦户亮一个交好。但交好他一人,也就相当于交好全科系了。从锦户这里衍生的情报网半点不滞后,要说只是听到本专业谁谁谁的名字还好,没过几天竟连樱井的名字都从锦户口里蹦了出来,二宫才察觉自己同屋那家伙这存在感的制霸速度的确是青云直上了。

莫名想到他刚进高中的时候,隔三差五也有人会问上一句你听说过樱井翔吗?这句式屡试不爽,到了大学依旧分外受用。

尤其大学把人脉再一铺开,本校来阵风吹草动,分校立马激起汹涌波涛,以讹传讹,真亦假来假亦真。

所以二宫在食堂里吃着咖喱,耳边还会有几个女生说下午樱井君要去哪里哪里上课,得去占个好位,再飘来几句樱井君明明在本校上课,突然跑来修一门分校的公选,想必是目标在手,有猫腻可以研究,有八卦可以围观,这三百人的阶梯大教室,也就容不下若干校友蠢蠢欲动的乙女心了。

二宫喝着面汤,眉一挑,只觉那门课的名字,怎么听上去有些耳熟。

下午他抱了摞书往桌上一挡,刚刚趴下准备闭眼,身侧风风火火就挤了个人过来。他开始以为是锦户,后来觉着闻着那股入鼻即识的淡淡沐浴露香味,猛一睁眼,神智就醒了。

樱井倒似笑非笑,把身上书包往旁边一放,这边桌子都没法再坐人,他拿出书,掏了半天没掏出笔,直接轻车驾熟地从二宫笔袋里掏了根新的,放在食指中指间转个不停。

二宫放眼四周,已经有些狐疑眼光向这方投递。

“你干什么?”二宫问。

“嗯?”樱井撑着下巴,打了个呵欠,说,“好不容易能选个这边校区的课,想跟你上个课怎么这么难?”

二宫瞪他一眼,说:“我可真后悔选这门课。”

“怎么?”

二宫若无其事伸了个懒腰,说:“现在周围可是四面楚歌了,要是他们人人手里有把长弓,现在肯定得把我给乱箭射杀。”

樱井抿唇一笑,说:“怕什么,我替你挡着。”

眼下最惊讶的莫过锦户。他踩点进教室还得扒开凑在门口的几层人流,一直他都是坐在二宫旁边的,瞧着今天二宫旁边两个位置都被人给强行占了,再看看那占霸王席的人的模样,嘿,他一拍腿,可不就是他给二宫时不时扒些擦边校园轶事的男主角么。

男主角只轻飘飘扫了锦户一眼,锦户压力很大,有种面对债主似的肃穆庄严感。二宫眼尖,看见他了,朝他招了招手。

锦户在二宫前面坐下,铃声一过,他徐徐转身,那男主角立马一百八十度态度大转变,露出白牙对着锦户笑了。

“诶,你朋友啊?”樱井撞了撞二宫,“是不是你说的那个关西来的黑皮小弟?”

二宫鼻间冒了个“嗯”,他自己没半点要给他们双方拉线介绍的意思,樱井和锦户倒好,直接刷起了自我介绍,什么这是我室友兼高中同学,什么这是我同系校友兼新认大哥,一见如故。

期间锦户还担心之前说的关于樱井的几条校内传闻会不会飞到了对方的耳里,谁知他果然没认错大哥,樱井对这个校内小喇叭之事毫不知情,单单只听到是二宫唯一关系不错的同学,那表情就传达出一种我把他交给你你可得好生照料着的沉重使命感。

锦户发现樱井和二宫关系应该非常不错,两人在后面时不时窃窃私语,有的听得清,有的就听不清了,偶尔会有气音杂着笑声,竟是二宫在笑。

他有些震惊,因为以他这段时间的了解来看,对于像二宫这样不太爱交朋友的人来说,樱井这种类型的人能把他当铁哥们一样的存在,想来这过程定是崎岖险阻,颇有故事。

他托了托腮,不自主陷入一段飘渺的脑洞里。

 

而樱井在后面跟二宫说,晚上想带二宫去见几个朋友。他说是他大学里新认识的,如果二宫愿意,把锦户叫上也行。

看的出二宫神情凝了凝,似是在犹豫。

樱井小声叹了叹气,说你真不愿意去就算了。

二宫瞥他,说你都跨越大半个市区来这里请我了,我还能不去?

樱井目不斜视正对着黑板,只单单捂嘴勾了个笑。

 

樱井说不上来,二宫现在性格比起高中那会儿,凉薄感少了,许是成长了,他开始收敛起自己的寡淡一面,主动迈出这步,从阴霾地跳到了阳光区。他会变得爱笑,也能用长句精准地吐槽,虽说他大学里玩的最好的是锦户,但其实跟高中旧友的联系一点没断。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种转变会让他散出不少以前没有的人格魅力,就像他一旦主动采取接近一个人,酷爱察言观色的他,总能把空气读得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那么被他接近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喜欢上这个人。

像几门讲义课的老教授,在看到二宫写的几篇报告后,能把他叫到办公室谈天说地一下午;像几个跟他联机打游戏的宅男玩友,都义无反顾地把他当成战队leader全权听从指挥;像需要小组合作的case study,截止日期迫在眉睫之时,他能一句话打破僵局,竟绝处逢生了。

这些都是樱井不知道的,他只是觉得二宫变开朗了,或许是那些冰山一角的本性开始化成汪洋,过了青春反抗期,那些凹凹凸凸的东西他也就收进去了。

这个层面樱井确实没有二宫做的好。

但樱井这种激进和热血,是正好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行事方式。同样一件事,二宫选择退,樱井会选择进。但不意味退就是失败,也不意味进就毫无风险可言。所以相反,樱井性格那些凹凹凸凸的东西,正是他能领着人向前走的原动力。要想他把这脾气收收,恐怕得等着岁月慢慢沉淀。也不能说三十岁的樱井就没有这些凹凸的东西了,只能说那时候他会将羽翼收着,更擅在不动声色中蹈机握杼。

 

这回樱井要给二宫介绍的这个朋友,实际是他同系的学长,叫小原裕贵。

要说两人相识契机,其实颇有些硝烟味,算是不打不相识。

小原是A大新闻社社长,在法学部人气旺,颜值性格都是大写的好评,他开始不认识樱井,只听说有个很厉害的大一新生,精英度跟小原二号似的。又说是本该走T大金融系的高材生,不知怎的阴差阳错来的A大,这些风往小原耳朵里一传,他就把樱井这人给记下了。

后来樱井进了新闻社,几次例会和校园活动,樱井都表现出色,他出色的点在于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点,能用一些自己独特的观点解读看似无奇的事。如果以后这家伙真走律师方向,他的确有着难以小觑的潜力。加上口才也不错,辩论赛也揽下最佳辩手,出尽了风头。

因此一山不容二虎。

新闻社现在好歹还是小原管事,樱井要是太过扎眼,总有人看不过。何况小原也不了解樱井,听旁人几句话,也就真以为樱井是个自我中心又傲慢嚣张的人,好像待在A大是他屈尊降贵,到底是大材小用了。

一次例会,他就专门对着樱井话锋尖锐,把一个并不需要樱井负的责任强推了过去。旁人许久没见过小原动真格,气氛竟也顿时鸦雀无声。樱井被小原挑了刺,小原定以为他是要自我辩解,再把这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孰知那人坐在桌前,沉默了半天,没认错,也没狡辩,小原说什么,他就安静地听着。

之后所有人走了个光,樱井叫住了小原,说能不能跟他谈谈。

小原眯了眯眼,说怎么,刚刚还不吭声,现在事后跑来推卸责任了?

樱井径直盯着他的眼睛,问:“小原前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小原一愣,说:“什么意思?”

樱井不自然笑了笑,说:“因为看得出,你是故意想试探我的反应,如果我要是跟你叫板,你应该能顺理成章把我踢出新闻社,如果我把责任揽了,你也能因为我办事不利而让我离开。”

小原下意识咳了咳,脸上讪讪,说:“樱井君,是你想多了。”

樱井靠着墙,他竟突然懊恼地挠挠头,说:“那真是遗憾,我本来很想跟小原前辈交个朋友。”

“朋友?”小原终是笑了,“我刚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你现在还能来笑着跟我交朋友?”

樱井点点头,认真说:“我看过你写的那篇关于诉讼日本夫妇别姓规定是否涉及违宪一案的论文,论点非常有意思,有空想跟你聊一聊,要是前辈非要让我离开新闻社,那么聊过之后,你如果还对我保持初步印象,我自己立刻背包走人。”

小原怔了怔,反倒觉得是他自己抱着先入为主的客观印象一事有失分寸,当下也不再犹豫,晚上就跟着樱井吃饭聊天去了。

一周后,两人已经无话不谈。小原把自己跟着的教授引荐给了樱井,说大二开始就有能去事务所实习的机会,如果樱井能保证课业全A并且学分全拿,这个名额明年就能到手。

“内部消息,别人我都不说。”小原朝他眨眼,“你也别前辈前辈的叫了,直接叫我YUKI没关系。”

 

这晚上小原请客。能把樱井纳为他食友,想来心里那些猜忌都没了。他约了法学部的新生前辈,还有几个学生会的,樱井带了二宫,二宫叫了锦户,三人一开门,立刻被里面那阵黑压压的凝重氛围给震上了一震。

锦户眼睛一亮,坐下来就端端正正地开始冒着关西腔打招呼。二宫在他旁边坐着,本来小原让樱井坐进他们中间,樱井忽而指了指二宫旁边的靠过道位置,说他就坐这里了。

他们约的是家寿司店,有几个西装革履的前辈应已经踏入律师领域,小原一一从头介绍到尾。等到该樱井介绍,他来了句,这我室友,二宫和也。这是……

不由他说,锦户已经开始滔滔不绝地自我演讲了。

二宫往碗里倒了点酱油,可惜老不动筷,盯着那盘生鱼片,左右抉择了半天。

顷刻间他面前的碗被樱井拿走了,换过来一盘熟食和茶碗蒸,樱井又悄悄在他耳边说,你忍忍,一会儿咱们去吃拉面。

小原看见了这幕,问:“二宫桑不能吃生鱼?”

“嗯。”樱井竟替二宫剥起烤虾,最后丢他碗里,说,“过敏。”

在场忽然静了片刻,二宫在桌子下方踩了一脚樱井。

锦户刚吞掉一大口海胆,睁大眼瞪着他们两,说:“别见怪啦,我也会帮我高中同学剥虾的,可不要小瞧男人们的友情呀。”

这话一出,简直越添越乱。

好在小原把话锋一转,几个前辈扬声叫了酒,各顾各喝起来,樱井坐在一边,给他们加冰块加茶水,不时还得听上几句谆谆劝告。

等这饭局一散,小原松了口气。

“每年都要这样搞。”他目送那几个醉醺醺的背影,说,“今年还好有翔君你在,要我一个人,准被他们教育到凌晨。”

他回过头,锦户正在和二宫用爪机OL游戏对战,樱井被生生孤立,只能伸长脖子做个安静的观战者。

“没吃饱吧?”小原走过去一把勾住他们三个的肩膀,“走,哥哥请你们吃拉面!”

 

深夜拉面店,二宫吸溜完最后一根面,只喝了一口汤,抹抹嘴推了推碗。这当口樱井问了句你不吃了吗,得到那人首肯,他就端着二宫的碗,呼噜呼噜把汤都喝完了。

小原和锦户面面相觑,小原问:“亮君,你说说你会替你高中同学喝面汤吗?”

锦户面露难色,说:“不会。”

然后他们两一同转过脑袋,望了望面前捧着空碗的樱井。

樱井轻轻笑了笑,往二宫那边挪了挪,再把手搭过他肩,说:“刚刚人太多,现在重新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室友,二宫和也。”再揉了揉二宫脑袋,“也是我男朋友。”

如同死寂一样的三秒钟。

然后——

 

“诶?!!!!”

 

 

 

 

所以这世界上又多了两个人知道这件事。

二宫双手捧着腮,被锦户连番轰炸地快耳鸣了。

“ANIKI原来你!哦不,怎么会这样让我先整理一下?所以说,你们是高中同学?所以从高中开始?现在还是室友?所以是一起住的?一起住的意思就是……别让我想到些不好的东西,可是,怎么看ANIKI你都不太像啊,我以为你是有女朋友的,结果竟然是……竟然是……”

他暗自神伤了片刻。

小原受到的冲击不亚于旁边那家伙,可是他倒没像锦户那样反应剧烈。只埋头迅速揉起发从,最后抬起眼睛,又看了看面前两人,末了,抬手,比了个拇指。

“作为一个未来的律师,我肯定不会说出什么负面的话,不然太对不起我的职业操守。”他对樱井伸了伸手,“既然你都这么相信我,以后新闻社就给你半壁江山了,我放心。”

 

回家路上他们在改札口分别。

樱井和二宫坐了三站地铁,走了一站路。夜路上樱井牵着二宫的手,偶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却也无人会在意黑暗中牵手的两个男人。

“你应该没生气吧?”

二宫显然有点困,他揉着眼,说:“生什么气?”

“我怕你觉得我自作主张。”樱井捏了捏他的手。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二宫望着前方,“你不怕就行。”

樱井怔了一瞬。

也没再说什么,单单浅笑着使力于指尖,握紧二宫的手。

 

 

 

课业步上正轨,闲暇时间就得找些能赚钱的门路。樱井因为入了A大这事,家里每月给他生活费有限,但他课程忙,唯有当个周末家教,再帮人写写商稿。反观二宫,课业上比不上樱井的三分忙度,时常翘掉公共课,窝在卧室里大门不出。

打游戏归打游戏,最近他帮人练号升级,附带写攻略卖装备,一个月下来能赚不少。但他这个时间精力付出太大,时常樱井忙完回来那人在电脑前,早上刷牙的时候那人电脑还亮着。头几回樱井也就算了,可在看到那人午饭晚饭都吃的一模一样的外卖便当,眼睛红得充血还不肯挪半点位置,他没辙,忍不住开口说上两句。

当然他说得其实相当委婉,二宫挂着耳机,茫茫然抬起了头,之后又把脑袋埋了回去。

说带人过完这个团本就睡觉。

樱井这般说了几次,也就作罢,加上他忙着自己的事,二宫愿意去充实小金库,他总不能拦着。

但就连H这种事,二宫都能做到一半睡过去,可想而知他的作息颠倒到什么境地。

结果不出意料,闹了场病。

那天樱井出门前,看见那家伙终于没在电脑前蹲着了,心里可喜可贺地出门,从上课到晚上家教回来,中间应该有十二个小时。可等他回家,再拉开二宫的卧室,发现那人还是原样不动地趴在床上。

樱井打开灯,光着脚走过去。

二宫虽然浅眠,但嘴唇没了血色,显然身体不舒服,加上他手一直按着腰侧,许是哪里觉得疼。樱井忙掀开他被子,叫了几声NINO没回应,吓得他一把丢了手机,背着二宫就往楼下跑。

 

外面气温只有几度。

樱井花了好大劲才拦着辆的士,一路上在后座不忘催促司机快点快点。

二宫被樱井运进车门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他嘶了口气,眼睛睁了条缝,就听到樱井那一溜烟的快点快点快点。

他吐槽了句:“再快下去轮胎都快飞了。”

樱井回过头,狠狠剜他一眼,说:“你给我躺好了!”

那口气,把二宫生生慑住了。

 

午夜挂了号,二宫算是急性肠胃炎,得在医院躺几天。他躺在病床上挂点滴,樱井坐在床边,一脸阴沉。

那算是二宫头一回见樱井发火。以前那人发脾气,二宫还能跟他争上几句,这回二宫自知理亏,说什么都于事无补,索性当那人教导主任上身,任他遣词教育。

因为无论说什么狠话,关心点是基于那人在乎。

但樱井说到最后,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他默默无声地替二宫掖上被角,站起来,明明脸上愠色还没褪,还得一板一眼地问上一句。

“要吃什么?”

二宫撩起眼,看着樱井穿得也不多,外套没来得及披,内里就一件米色浅薄毛衣,脚下单单两只拖鞋,狼狈模样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他只好叹了口气,把手往眼睛上一搭。

“淡点的面,”他慢慢道,“鉴于你骂了我这么久,汤就不留给你喝了。”

樱井哼了一声,去摸包里的钱包。

“不骂你,你能长记性吗?”

二宫掏掏耳朵,说:“是了,要不是我病着动不了,你再多骂一句,我就起来揍人了。”

樱井插着兜,静静看着他。

“Nino。”他替二宫捋了捋头发,“都快成年了,得对自己的事上点心。”

“行了。”二宫眨了眨眼,忽而拍掉他手,说:“面汤分你,分你还不行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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