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言微中

失效文章可从凹三补。
id:tanyanweizhong

(Y2)黄色大门 26

都说还没开始虐呢你们莫慌!

这文终于过半了过半了过半了【松一口气。

好吧这更就是来拉快进度的TAT


--

 

经这事折腾,樱井的确在行为上收敛了。

他这人本性如此,只要外人不将前路全盘堵死,他都会带着绝处逢生的心情努力到最后。他没想到长野能放他一马,那晚他甚至做好一打开家门,全家老老少少一个不落地坐在沙发上等他开会的准备。结果什么也没发生,夜里他还喝了他奶奶给他寄来的しじみ味增汤,捧着那滚烫的热碗坐在沙发上发呆,白气迷蒙视线,他人仍潜在恍惚的浪湾里。

他知道上大学重要,一步一谱,走的是他自己的人生,这路他没有中途放弃的道理,咬牙疾行到底,横竖也就得再付出这一年时光。

精英班课节奏步上正轨,长野不时明察暗访,课里课余都没再抓到樱井乱来,一周两周这么监视过后,长野也放宽了巡视精神,算是信了他们。要到以前,樱井搞不好就想办法钻空子,跟长野玩上几次猫抓老鼠。但这回没有,樱井像铁了心,最后这一年,他是决定动上真格了。

T大这次推荐入试的机会,他想好好争一争。

别看他昔日轻轻松松得个学霸称号,还能抽出闲暇插科打诨带小弟追二宫,那是没人给他背上真真切切压座大山。一旦这座大山压上去,无论他之前阴差阳错行到多少个偏离正轨弧度的方向,时机一到,他都能一脚踩个急刹车,倒转方向,又走回去。

松本开始瞧着这风景,以为那两人没过几天又杠上了。后来连猜带蒙估算出了大体形式,这才一拍大腿骂了那两人一顿,早警告过他们千百次要注意要低调,这下倒好,非要撞一次车,才能长回记性。

其实松本也没多少时间管这两人的事。

高二下期一到,备考气氛更为严峻,人人自危,仰头看着高三那楼宇好像矗在一片电闪雷鸣里,忍不住一哆嗦,纷纷埋头削笔去了。

几次小考下来,樱井状态不错,二宫虽然文科平平,但理科拔尖,A大本就主打理科,于他来说,算不上高坎。期间樱井倒犹豫着想让二宫改个志愿,跟他一起挑战T大,但那话没能出口成文,就噎回去了。

到最后变成心照不宣,互不置喙。

真正能喘上一口气,已经等到这届高三学长们过了大考,成绩满园翻飞,高二学生人人都得去小礼堂观礼之时。

密密麻麻人头挨个挤着坐满小礼堂,毕业式几个大字挂在横幅上,掌声缓缓如潮声由远而至,樱井目光穿过三四排,边拍着手边辨认着前排二宫的后脑勺。

盯了三四秒,前方那人像蓦地感受到脑袋顶那股灼灼视线,悄然侧了侧脑袋。

樱井对着他咧嘴一笑,二宫漫不经心打了个呵欠。

毕业生代表落在谷内田头上,他一年来比赛不断,戴着名人帽子还考上了T大,自然成为这届里最出风头的。

樱井虽不喜欢他,可刮目相看的心情半点没减。那人发言发到最后,下方的谁突然起哄般大吼了一句“谷内田君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

话筒后的谷内田站定着没动,浅笑着回说“还没有。”

气流音闷闷划过众人耳畔,不消片刻,谷内田蓦地扯下自己的第二颗纽扣握在手心。

他说:“不过,已经有了想要送的人。”

耳边欢呼浪潮顿炸开锅,教导主任三步并两步跨上台,直直抢过话筒,跟个经纪人似的把谷内田给送下去了。

 

名侦探樱井少年心里此时此刻其实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危机感,没想到这回,真真给他猜准了。

二宫下午被发配去器材室拿东西,前脚刚到,就见器材室门口老早站了个人。按照樱井的话来说,对方蓄谋已久,肯定是来堵人的。

好在二宫前脚到,樱井后脚也像带着定位系统般的跟到了。一靠墙,一手抱,他心里的小火苗还燃着,可面子要做足,先得作壁上观,看看谷内田在他眼皮底下能卖什么药。

谷内田揣着兜,鲜见地露出些局促小表情。他将将道了句什么,眼睛竟直坦坦盯到后方樱井这边来。

尔后,他收回目光,淡淡笑了笑,右手手掌在二宫面前一摊,那颗纽扣于他掌心中不偏不倚地躺着。

二宫低头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很快就轻轻摇了摇脑袋。

谷内田像预计到会有这后果,脸上挂着三分憾色,仍抿唇后退了一步,朝二宫半鞠了个躬。

遥遥只听一句“祝你们好运”,谷内田向五步开外的樱井点了个头,这才转过身,将那枚没送出去的纽扣,又原封不动地塞回裤兜里。

 

二宫打开器材室大门,在积攒着厚厚灰尘的野球手套里翻找着什么。

樱井左右观望一阵,顺手把门带上。

远处礼堂正放着小音响,音符散过来就只剩些低声道嗡鸣。

“二宫同学。”樱井悻悻然这么一叫,“我就知道这两年我那假想敌对象没搞错,我以前说过什么来着吧,他肯定对你那啥那啥。”

二宫蹲在地上头也不回,手里翻翻捣捣动作没停。

樱井见对方不理自己,蹭过去跟他并排蹲着,不时撞他肩膀。

“他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二宫拂了拂眼前的灰,说:“耳朵那么长,该听到的你不是都听到了。”

樱井托腮,说:“那你说撞见了自家男朋友被其他人公然告白这种事……还送纽扣!还在我之前送!这家伙真是……”他瞪二宫一眼,“不过他那句‘祝你们好运’又是怎么回事?”

二宫轻瞥他一眼,说:“他早看出来了。”

樱井眉峰微蹙。

“但是他挺有勇气。”

樱井又撞他:“怎么还夸起他来了?”

“他说他是同性恋。”

“诶?”

二宫拍拍手站起身,说:“能这么云淡风轻向别人承认这种事,本就得要相当的勇气。”

樱井还蹲在地上,撩起眼的同时并没挥掉他眸中匿着的几分怔忪。

二宫手里搬了个装满野球手套的铁筐,轻描淡写瞅了眼樱井:“我先过去了,你别跟着我。”

 

这半年来樱井和二宫的大多联络都转战在电话或LINE,连周末出门见个面的机会都屈指可数,从樱井态度可见他是想咬紧牙关跨过这一年,眼下难熬的每分每秒不过是铺向光明路途中的一砖一瓦。而二宫那边,就像个接受信号的雷达塔,樱井发一条信号,他那边动一下,不发,那就不动。

他们一向都这么个相处方式樱井自是习以为常,因此在看到谷内田对二宫有所表示之时,樱井心里除却有那么点不爽,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危机感。

他时常复习到午夜脑子发懵,思维会止不住往坏方向一边倒。仿佛急切想知道此时此刻二宫在干什么,有没有跟谁打电话,会不会如自己这样鼓动起跳跃的心脏,在这个逼仄昏暗的小房间里,认认真真地想他。

 

 

樱井过了T大选考资格的同时,二宫也得到了A大选考的面试资格。

X高今年像迎来久旱甘霖之春,尖子生各有归属,教导主任眉间天天都开着几朵粉桃。

哪知这粉桃没开几天,愁云又布上了。听闻A班有学生被人指证是小偷,这事闹到了警察局,长野跑了好几趟,其中误会是被解释清楚了,可那学生就是不肯吐露苦水,死活不愿告知这事的前情来由,几番僵持,差点闹到退学。

樱井隔日得知这事的主角竟是发生在他小分队里的生田。生田这家伙,满腔热血人脉也不错,不可能无缘无故做这种事,他谁也不肯说,定是背地里受了谁的威胁。樱井跟生田发了邮件也打了电话,那人含糊其辞,显然是不愿提这事。

不提归不提,这段时间,樱井都让生田下课等等他,他们电车同一辆,正巧能顺路走一截路。

说起其他话题生田并没什么异色,偶尔还能跟樱井开几个不着边际的玩笑,樱井以为这事当真已经过去,也不打算深究。

那日他们刚刚走过最后一个红绿灯,铁桥上轰轰疾驰着托运货物的重型列车。

生田脚步一停,脸上的笑渐渐隐了。

他看见铁桥下几个猩红烟头明明灭灭,勾肩搭背着几个黄毛小青年,坐在栏杆上,大喇喇吹着口哨。

这条路略偏,过了傍晚只有那些为赶时间而抄小道的人时不时快速奔过。

他们两人就被五六个小黄毛给拦了。

生田神色僵滞,那领头的小黄毛咬着烟嘴问:“小Toma,今天带了多少钱呀?”

X高因是男校,被周围不良盯着敲诈这种事也不少发生,但近年警卫力度加强,这种出现在多拉马里似的画面基本被杜绝了。眼前这些不良樱井看着眼生,像是最近忽然跟地头蛇似的涌了出来,还偏偏朝着他们X高下手。

“哟,上次被我们吓得差点尿裤子,今天这是找帮手来啦?”小黄毛掐灭烟头,歪着脑袋打量樱井,“盯什么盯?嚣张样子准备做给谁看?”

“翔君。”生田沉声朝樱井使眼色,说,“你还是别管了。”

樱井猛一回头,问:“就是他们?”

生田拉住他,说:“他们是混黑道的,跟一般不良不一样,惹不起的,别硬来。”

樱井冷哼一声,问:“听起来,你是还准备再去一次警察局?”

生田默不作声地垂下脑袋。

“这种问题你知道的,夜长梦多,速来都得一次性解决。”

樱井捏了捏拳头,沉声道。

生田无奈,心里虽然在吐槽如果没有二宫和也那样的逆天身手这么直接往枪口撞铁定得做好断几根肋骨的准备吧——

然而就在樱井动手三秒后,生田咬咬牙,也闭着眼睛冲上去了。

 

这场斗殴被尽数收纳在了一个小型DV镜头里。

捧着DV的少年穿着长款黑风衣,倚在铁桥边上似笑非笑。

画面里的情况可不容乐观,两个愣头青都快湮没进人影中央的凹陷处,他“啪”地关掉DV镜头,翻身迈过铁桥,拍了三声响亮的掌。

斗殴声便停了。

趴在地上的樱井和生田还在大口喘气,周围人迅速散开几步。

樱井余光瞅到墙壁上的颀长影子愈发拉伸着靠近,转眼一双黑色皮鞋站定在他身边。

“X高都是些乖学生,哪里懂道上的规矩?”那家伙漫不经心一圈扫视,再将目光移回樱井脸上,“不知道吗?我哥哥也在X高读书,要是你们一不留神遇到他,那可得有你们好受,听好了,以后看到X高的学生,都给我绕道走。”

几个小黄毛骂骂咧咧了几句,又勾肩搭背地吞云吐雾去了。

那少年向樱井伸了伸手,意识到樱井并没打算承他情的同时,他突然叫出了樱井的名字。

“你好,樱井君。”他蹲下去,有些高深莫测地看着樱井,“我哥哥,平日里可承蒙你照顾了。”

樱井睁大眼,脸上掺了些惑色。

他用肘撑地半倾起身,龇牙咧嘴蹭了蹭嘴角伤口,再转身回望。

“你是……”积攒在脑中的记忆由深处逐步被唤醒,樱井试探性问,“三崎文哉?”

那少年笑了,眼睛迅捷眯成一条缝,看起来倒人畜无害,还有几分可怜兮兮。

“看你都能连名带姓认出我来的份上,我准备送你一个礼物。”他晃了晃手间的DV,在昏暗里漾开嘴角弧度,“来日方长,樱井君。”

 

三崎这话的具体意思,当时樱井没弄明白,直到隔天早上,这话才颇具时效性地应了验。

樱井特地隐掉嘴边伤口,装没事人似的去学校,岂料刚走到校门口,就被教导主任厉声厉色地喊住了。

今晨T大教务科收到了一段来历不明的斗殴视频,视频署名里附上了樱井相关信息,之前给樱井面试过的考官一眼就从中认出了他。

经这事一闹,樱井的推荐入试之路,彻底变没了戏。

即便他上周才通过了面试,明明只要最终成绩上线,T大金融系,稳操胜券。而现在,别提什么胜券,其他学校的推荐入试名额,更是一个也上不了。

樱井沉默地坐在沙发间,一声不吭。

下午他母亲来了,许是在电话里听闻了什么风声,甫一进教务处,面目严肃地不停鞠躬说抱歉。

X高领导也很生气,对樱井这不计后果的行为表示了斥责,尔后生田亦被叫来问话,只是在问到是什么人拍的视频之时,樱井忽然侧过身,朝他小幅度摇了摇头。

生田会了意,低着头,只能连声说不知道。

整整一天樱井都在教务处接受教育,推荐入试的门槛走不了,他只能选择走一般入试,想来是怕言辞过激损了樱井的自信心,领导说到最后,长叹一口气,说你要好好发挥,T大还是可以走的。视频这件事,也被X高悄悄隐瞒了,对外单是宣称面试没过,让樱井回去好生反省,在高考之前,切不可再惹是生非。

樱井跟着他母亲一前一后出的教务处。

硕大的高考倒计时挂在远处的张贴栏上。

“跟学校打过招呼了,最后一个月,你给我安安分分在家里复习。”母亲的声音从前方飘来,“你且想好回去怎么跟你爸爸你奶奶解释,一会儿我可不准备帮你说话。”

樱井安静地听着,边听边轻轻侧过头,这当口,他突然看见张贴栏旁边站着一个人。

那人背着眼熟的迷彩书包,不知等了多久,单手抄兜,寒冬腊月穿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薄。他瞅见樱井的动静,抬起头,下意识扯了扯书包的带子。

樱井的母亲还在说什么,他们三人即将在张贴栏处擦肩而过。

二宫皱了皱眉,似乎想开口,很快,问话的意图被樱井打断了。

樱井只是朝他笑了笑。

唇间比了个简简单单的口型。

 

——大丈夫。

 

 

最后突击三十天。

选择在家复习的学生不少,二宫每日按时报道,周围都是空落落的一片。

停下笔尖动作,侧耳听到的风声都是死寂的。

樱井回家复习后通讯工具统统被收缴,关于那家伙丢掉了T大推荐名额这事,X高轻描淡写带了过去,樱井亦笑着说并没大碍。

可二宫知道个中缘由并不简单。

孰料没等他花时间把这事前头后续理出来,那始作俑者竟自动找上了门。

那是高考前一天。

二宫骑着自行车,极速越过家门路口前的倾斜陡坡。远处的松涛会馆门口,打出几分苍白光火的路灯下隐隐蹲了个人。

他蓦地按了急刹车,轮胎在夜路中央划出一溜烟尖鸣。

但他并没有下车的打算,右腿蹬在踏板上,转瞬又将车头一拐,准备绕道。

三崎悠悠然蹲着,撑了个懒腰,待二宫那车行过他身侧,他才撑起下巴,若有所思道:“原来你喜欢男人。”

二宫一顿,轮胎再次因为刹车刺啦一声碾压着蹭在石板路上。

三崎站起身,说:“我看到过你们牵手。”

二宫平静地看他一眼,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母亲不知道吧?”三崎笑了声,“我猜柏原康孝也不知道吧?他们大概猜不到自己养了个多么有出息的儿子。”

二宫耸耸肩,说:“你要真想干这种无聊事,用不着提前跟我下预告书。”

三崎这便有些莫名的窝火。

这么些年过去,他自己是翻天覆地大转变,再看看眼前二宫,除却身高上理所当然的变化,从外貌乃至性格,都像直接按了个复制粘贴似的从那些陈旧的年头一鼓作气蹦到了现在。

这股火气在他喉口烧着,他趁二宫再次蹬上踏板,冷不防道。

“我朝T大投了一段斗殴视频,当然,也得怪樱井翔喜欢当英雄,自作自受罢了。X高还死要面子,把这消息藏得死死的,我猜樱井翔本人也不好意思把这事真相告诉你吧?”

这话奏效,二宫车轱辘停了。

三秒后,他忽地从车上跳下,转过身,脸上风云变幻,手上动作干净利落,拎着三崎衣领就往墙上撞。

“你最好把刚才的话一字不漏再说一遍。”

三崎垂下眼帘看他,好似满意这般效果,嘲讽道:“不会吧,二宫和也,你TM还真喜欢男人啊?我以为除了你妈妈和这个道场以外的人和事,都不在你的关心范围之内。”

二宫这回不选择跟他理论,直接上了拳头。

两人在道场门口撕扯开了,一拳一脚,打得都没什么章法。

即便没什么章法,在拳脚功夫上,二宫依旧占上风。

最后一个拳头扬起,三崎闭了闭眼,却没等到掌风落定。

那拎着他衣角的人迅速放开了手,整整衣角,拉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一百八十度转了个头,猛地一蹬一踩,背影便飞速般隐没在夜里。

 

 

黄尘蒙蒙,枯草落叶漫天铺卷,眼前身后,二宫像置身在一片混沌里。他用足全力蹬着脚底踏板,左左右右变换方向,身边绕过无数辆闪着车灯的轿车和公交。

高架桥上能闻到海的味道,制服外套里的衬衫涌进了大片大片凉风,就像给他插了双无形翅膀,这么一路疾行到底,仿佛能攀至什么了不得的云霄。

他没去过樱井家,不过听松本提过具体位置,记得零零散散,也不知脑中那些碎片拼凑得够不够精准。

胸腔的空气快被抽尽,下坡的路间他停止了踩踏的动作,小腿顿时被细细密密的酸麻感给包裹了,他张口喘起了气,一滴汗卷进他的视网膜里,霓虹色彩被迅速点晕成横亘在眼前的凸透镜,均是模糊。

他在一片安静的住宅区间放慢了速度,一间间查看着门牌号,数着丁目和番号,转了好几个冤枉路再回到原点,背后衬衫已经湿透了。

写着“樱井”的名牌是在绕了九拐十八弯地段的一户建门外发现的。

二宫扶着车把单脚撑地,抬起头,看见这栋楼内里亮着橙黄的灯。

二楼也是亮的,灯火被隐在窗帘背后。二宫盯着看了很久,他从兜里摸了手机出来,想着打手机肯定打不通,这才拨了那个之前被樱井强行存在他手机里的一个座机号码。

嘟声响了两声就被一个甜甜的女音接起来了。

“喂,这里是樱井家,你找谁?”

二宫抹了把额前汗水,他半哑着声音道:“我找樱井翔。”

“咦,你是?”

“我是他同学。”

“你不知道我哥这几天都被禁了通讯工具吗?”那女声故意压低了一阵,“不过现在我爸妈还没回来,我悄悄让他接一下?诶这位同学你可要长话短说啊……”

没等二宫回应,那方便没了人音,唯有哐哐当当的上楼响动,听筒滴了好几声,像是被转到了听筒分机。

再过数十秒,熟悉的声音响了。

“喂,我是樱井。”那人听起来的疲惫度不亚于二宫,口吻凉凉的,好似不太满意这关头有人给他打电话。

二宫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他抿起唇,握着听筒问:“你家地址是XX区XX丁目X番X号吗?”

他仿佛听到樱井那边有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

“诶?”

刚才那懒散的语调统统不见了:“诶?Nino?”

“嗯。”

“你……”樱井愣了半天,“你怎么打这个电话了?”

“你手机根本打不通吧。”

“那倒也是,不过你卡着的时机真准,要是我妈在,你就算打来我也接不了……”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等等你刚刚问我什么?”

两人像获得默契般同时沉默了。

呼吸声还在听筒里相互传递着。

刹那,头顶咔哒一声,二宫头顶的二楼窗户,忽然被人打开了。

樱井站在窗户边上,手里拿着电话,身上还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脑袋却小心翼翼凑出窗外,朝下不住地张望。

他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前的二宫。

二宫骑在自行车上,仰着头,朝他挥了挥手。

他身后是如墨的夜色。

他们隔得并不算近,脸的轮廓模模糊糊,都看不清楚彼此的模样。

但好在想说什么,都能从听筒里听见。

“二宫和也,你真是……”樱井苦笑了声,“我都没办法形容了,我现在这个心情。”

二宫静静看着他。

“所以呢?你都大老远杀来这里了,是要准备跟我说什么?还是你要我下来,你等着啊我去找件外套——”

“不用下来了。”二宫说,“你别下来了,我就说一句话。”

樱井愣了愣,说:“等会儿,我怎么突然有点害怕啊?”

二宫轻轻笑了笑,说:“放心,不是说什么糟糕的事。”

樱井“嗯”了声,说:“好,你讲,我听着。”

二宫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明天……”他难得这般犹豫不决吞吐不出什么话,“你明天,好好考。”

樱井哭笑不得,说:“你就跟我说这个?”

“对,就这个。”

樱井神情敛了敛,似乎心知肚明了什么,他说:“你放心啦,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考,之前那事,没影响我,你可千万别是因为那件事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来找我道歉什么的?”

二宫被他说准脸色讪讪,他挠挠下巴,说:“那我挂了。”

“等下。”樱井叫住他,“Nino。”

等了三秒钟。

樱井又说:“要是我克服了恐高症,我现在肯定能跳下来吻你。”

二宫说:“得了吧,跳下来怎么着也三级残废了。”

樱井不理会他这煞风景的吐槽。

只是认真叫了他的名字。

 

“Nino。”

“Nino,我没忘的。”

 

二宫偏了偏脑袋,不可置否。

 

“我们要一起上大学,还有——”

 

樱井笑了,声音听起来泛着冬日里没有的暖。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评论(52)
热度(550)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谭言微中 | Powered by LOFTER